严安妮没有生气。
谁让她和他面对面,能正好看清他那高挺冷峻的鼻梁,和清冷的灰蓝色眼睛。
长得这么招人,几乎能赶上钱币对她的吸引力了,他真的不应该贼喊捉贼怪她在射箭场误入歧途吧。
严安妮承认她被男色迷倒了一瞬,宽容的吐出一声叹息,“算了,我听您的就是了。”
虽然她还没来得及把“我有一个条件”这句话说出口,奥蒙就抢先平静地对她说:“您不妨先将您的条件说出来。”
严安妮咂了咂嘴。
这人上辈子该不是属蛔虫的吧!
她站起身,朝奥蒙做了个男士才会做的邀请手势,“请您与我共行一段路,好吗?”
*
走出学校,外面并没有太多适合闲情散步的亮丽风景,不往热闹的集市那边去的话,另一个方向只剩满眼光秃秃的荒山。
田埂里,有几位妇女在辛勤劳动的身影。
只是比起其他封地上动辄成百上千人的农耕劳作,这里显得着实太贫瘠了些。
严安妮腰上别着马鞭,负手在前走,头也不回地像是在自说自话,“学校带来的热点终将过去,我迫切地需要另一个能够长久吸引众人眼球的建筑。”
奥蒙缄默地跟在她身后。
他在听,顺便等着看她能提出什么样荒谬的要求来。
“最初我想修建一间浴室,但此处没有天然泉眼,人工烧水的开销实在太大,我只能放弃,另寻他法。”
接着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设想,又一一阐述这些设想为什么行不通。
在奥蒙猜测她如此大张旗鼓地铺垫,难道是想开妓馆的时候。
她忽然站定回头,给了他更为有力的一击——
“我想请求您,为我批准赌场执照。”
“赌场?”奥蒙不带感情地重复了一遍,然后再次难以置信地说了一次。“赌场。”
他怀疑他听错了。
是,是有些富有的庄园主会聚集在一起,比赛哪个庄园的马匹更强壮、跑得更快,无伤大雅地赌上一点钱。
酒馆里也会有一些棋牌游戏比赛,比如昆特牌、双陆棋,只要花上一两枚铜币,就能跟酒馆老板赌上一回。
但是,赌场,这似乎还是太惊世骇俗了一些。
神殿大概会沸腾,更加笃定她是魔鬼派来人间的引诱者,势必要将她从王后之位上拉下去才能罢休。
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,将语调稳定下来,“按照您的说法,不是‘批准’,而是‘特批’。”
“对,而且我并没有可以多余说服您的资本。”严安妮再一次无私地展露了她的厚脸皮,双手叠放在腹前,恭恭敬敬地朝他俯了俯身,将胡说八道推进至极致,“因此我只能邀您同行至此,请求您,看在您和我之间私人情谊的份上,对我伸出温暖的援手。”
看来她最近真的赚了不少钱,喜悦是发自内心的,嘴唇不再因虚弱而苍白,呈现出一种饱满鲜艳的红色,像可以灼伤皮肤的跳跃火焰。
在奥蒙的认知里,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可以用于说情的私人情谊。
但他竟然,不是很想否认这一点。
一阵冷风迎面吹来,奥蒙从突如其来的鬼迷心窍中回神,“王后陛下。”
“噢,不,大人,请您叫我安妮。”严安妮上前一步靠近了他,踮起脚仰望她,双手紧握捧在胸前,亮晶晶的漆黑眼眸像是被满满的期待充盈,“如果您不能答应我上一个请求的话,至少这个要求,您是可以做到的,对吗?”
而他竟然从她满嘴虚伪的谎言中得到了情绪上的平复。
奥蒙当然不可能直呼她的名字。
但在那样晶亮的眼神攻势下,他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式,微微颔首,“安妮王后。”
他的退让被那个聪慧狡猾的女人完全捕捉。
严安妮轻轻掩住嘴笑了一声,“哎呀,您可真是一个固执的人。”
嗔笑一眼之后,她像一只鸟儿,踅身飞走了。
不是飞走,是脚步太过轻快,才让他感觉像一只无法捕捉的小鸟。
奥蒙没有选择跟上去。
他奇异地被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左右着。
一方面因为听见她嬉笑而感到愉悦,一方面,他更为确信,在她心中,他就是这样的形象,固执、迂腐、不知变通。
严安妮完全忽视了他的情绪起伏,事实上,他也丝毫没有将任何情绪外露。
因此她还在兴奋地喋喋不休,对他列明赌场能带来的种种好处,例如大量的税收。
由王室来举办和监管,又能够规避多少风险和违法行为。
看得出她是真心热爱钱财,太多富有感染力的激昂情绪从她身体里喷涌出来,热情、活力、冲动,随着她纤细翻飞的手臂,随着她被长裤包裹着的双腿,随着她亢奋的嗓音,全方位无差别地攻击周围一切可以被感染的生物。
奥蒙甚至有一瞬间怀疑,他是不是快被说动了。
作者有话要说: 写着写着感觉这个故事更适合写长篇,短篇男主的情感转变有点难描写。
兴奋搓搓手,要不我再用这个故事开个长篇……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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